我在米克诺斯岛涂着白灰的小巷间游荡了几天,在下午4点的时候,发现商店已经关门了,我无法买到自己急需的电池。“为什么不能多营业几个小时,那样岂不是可以多赚很多钱?”胖胖的希腊店主诧异地看着我:“为什么别人休息的时候我们要工作呢?”
最佳理由:“我是希腊人”
希腊的神话多如牛毛,随便弯个腰,就能拣起一串神话故事。但是希腊的神仙却很异类。中国的神仙高居九天,不食人间烟火,那里纲常不能乱,座次排位不能马虎,完全是封建大帝国的天上翻版。而希腊的神仙酷的酷、各的各、色的色,纯粹是一帮长生不老,有特异功能的“人”。他们同凡人生活在同一世界,七情六欲、悲欢离合,过得比凡人还热闹。地位最高的神宙斯一方面掌管神山,统领众神,威力无比;另一方面却风流成性,到处拈花惹草。他还强霸民女为妾,生出了一群半人半神的私生子。宙斯的妻子赫拉是个醋坛子,忌妒心极强,经常醋海翻腾到处制造矛盾。
神仙都这样了,希腊人更不会一板一眼,中规中矩。我在希腊生活多年,结交了许多希腊朋友,对希腊人的性格多有领教。
初到雅典,在市中心的奥莫尼亚广场上,看到一群希腊人在吵架。第二天、第三天发现他们依然在那里争吵。实在看不过去了,走近认真听了听才明白,他们正在脸红脖子粗地辩论一位年过七旬的政府要人娶了个30多岁的小女子是否合适。自古希腊人就善辩,这个传统被现代希腊人继承得好好的。希腊人诙谐幽默,善开玩笑。严肃的事情到他们那里也会变味儿。当年北约出兵科索沃时,部队要从希腊北部的萨洛尼卡港集结,然后乘车前往科索沃。行动是在夜间进行的。当天夜里,大批北约士兵在萨洛尼卡下船后乘车前往科索沃,兵车在萨洛尼卡市区转来转去就是走不上路。天亮了,车队竟然开到了菜市场。原来反战的希腊人把北约部队精心设置的路标全转了方向,狠狠地向北约部队幽了一默。
希腊人善交际,喜欢热闹,尤其喜好在餐馆同朋友一起聚餐。德国总理有一次对希腊总理说,我们德国人很喜欢交朋友,每周都有一天要在餐馆和朋友聚餐。希腊总理的回答是:我们希腊人也很喜欢交朋友,每周只有一天不在餐馆和朋友聚餐。话说得有些过分,但每天晚上希腊大大小小的餐馆、咖啡馆都人满为患确是事实。
我在希腊最大的问题是吃饭。希腊人喜吃冷食,中国人在希腊餐馆吃饭最不习惯的就是没有热汤,甚至没有热饮料。刚到希腊时,我到餐馆吃饭,发现菜是凉的,于是请侍者送杯热水。水来了,一喝,也是凉的。我很不高兴,找到老板理论:“我要的是热水,HOT WATER!”老板非常客气地请我坐下,亲自倒了杯矿泉水给我。气死我了,还是凉水!后来我才明白,在希腊人的意识里,热水就是没有冰镇的水。以后,我到希腊人家里做客,女主人非常热情地劝我吃菜:“快吃快吃,要不然菜就热了。”
希腊人能歌善舞,音乐一响,便眼睛发光,手舞足蹈。希腊式的聚会情形都是相似的:话题由生活琐事转到辩论国内外大事,然后喝着葡萄酒纵情大唱希腊民歌,再然后卷入传统的圆圈舞,最后全都累得瘫在地上起不来,这时聚会结束。希腊人的人生哲学是享受生活,在生活中永远是悠哉游哉。他们的作息时间一般是上午9点到下午4点,中午有很短的休息。4点后人们要睡觉,到晚上8点以后,大街开始热闹起来。人们或去娱乐,或去餐馆吃饭,直到后半夜才会安静下来。 希腊的各种演出一般都是晚上9点开始,各种社交活动也多是从那时才开始。刚到雅典不久,我曾经在晚上11点去赴希腊朋友的晚宴,宴席上的希腊人谈笑风生, 精神得很,我则眼皮直打架,同桌的英国朋友隔一会儿就要到卫生间去洗把脸,最后不得不提前退席。
希腊人在工作上有时显得不拘小节,不过到了该认真的时候,他们对待工作倒不含糊。一次陪同中国的杂技团在希腊演出,离开场还有不到一小时了,舞台工作人员一个都没露面,舞台也没人打扫,就那么尘土飞扬的,把我们急得各个抓耳挠腮。等观众入场了,这些舞台工作人员才姗姗到来,原来他们去喝咖啡了! 气得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你小子怎么就这么缺这口咖啡啊!灯光师对我耸耸肩说:“没办法,我们是希腊人嘛。”音响师见我气得可怜,安慰我:“不着急,Everything will be OK”。果然,他们一改希腊人平时的闲散,分工细致,井井有条,很快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演出顺利进行,空枉了我一身的冷汗。从那以后,他们什么时候喝咖啡我都紧闭嘴巴,保持风度,示意:请便。
其实许多希腊人对这种悠闲甚至是闲散的生活和工作态度也是不满的。在希腊经过艰苦努力终于争得2004年奥运会举办权后,我问一位希腊朋友: “你认为希腊能把奥运会办得非常成功吗?”他说:“绝对会的!”喘了一口长气后,补了一句:“不过我们需要聘请一位中国人来当组委会主席。”